整治“饭圈”乱象遏制“流量至上”飓风 让“流量”释放正能量

针对“流量至上”的不正之风、“粉丝圈”中一些极不理性的乱象，以及几位知名艺人的不道德、违法行为，中共宣传部、中央网办、文化和旅游部、国家广电总局等部门近期出台了一系列整治措施，整顿娱乐圈市场秩序，遏制一些不良网络风气。专家表示，一系列整治将对文化休闲生态产生深远影响。除了国家监管层面的沉重打击，还需要娱乐圈各方的努力，比如艺人自律、粉丝理性偶像化、平台尽职引导等。从而使流动向上为善，发挥正能量。

“唯流量论”破坏行业生态

8月下旬的一个上午，从事广告行业的吴女士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准备进入微博、迅易、百度、腾讯等平台的明星名单，为自己喜欢的偶像签到打卡。突然有朋友发消息提醒她：“我们不需要做这些数据，名人艺人名单已经取消了。”

今年6月，中央网信办开展整治“饭圈”乱象专项行动，重点打击诱导未成年人申请帮扶、集资、花大价钱、投名单、撕扯骂对方、造谣攻击人肉、攀比炫富、享受奢侈、雇佣水军、刷评等行为。8月27日，中央网信办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饭圈”乱象治理通知》，明确提出取消名人艺人名单、严格控制名人经纪公司、规范粉丝群体账户、不诱导粉丝消费、严格控制未成年人参与等具体措施。随后，微博、腾讯、Tik Tok、百度、迅易等平台纷纷从名人艺人名单中脱颖而出。

近年来，话题、曝光度、粉丝活跃度等数据被认为是衡量明星影响力的重要指标，各种比较时有发生。业内人士指出，粉丝投票给偶像“刷数据”，是为了让偶像在各种排名中排名更靠前，从而签到更好的商业品牌，获得更好的影视资源。“流量经济”的逻辑是流量数据越高，商业价值越大。

重庆工商大学艺术学院院长阴军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流量”原本是反映舆情热度的重要指标，客观公正的网络流量有助于公众和用户筛选识别网络内容、关注热点、跟踪趋势。但“流量至上”并不可取，盛行的“造星”模式导致娱乐圈“异化”。

“无论是‘饭圈’的扩大，还是流量的扩大，其实都是移动互联网技术快速发展和社交媒体广泛兴起以来出现的新现象、新问题。偶像化现象虽然长期存在，但只有在移动互联网的背景下，偶像依靠流量快速实现的这种经济模式才得以形成。”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盖琦认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一个偶像不需要借助高质量的作品，就可以借助资本实现。这导致娱乐圈对艺术水准的要求降低：在制作环节上，一些影视创作团队不再专注于打磨作品，而是潜心追求所谓的“流量明星”；就推广而言，一些影视推广团队不再专注于介绍作品的艺术风格或社会意义，而是热衷于操纵社交媒体、炮制社会话题，从而在短时间内迅速吸引眼球。

久而久之，粉丝经济和“唯流量论”必然会侵蚀娱乐内容行业。据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文化产业系讲师杨辉介绍，“流量优先”出现在互联网时代，通常是“数据优先”，然后是“实现优先”，这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生活。

四川大学文化传播研究中心主任王延龙表示，对“流量”的盲目追求和过度崇拜，直接影响了整个文化市场的内容质量。如果高质量的内容得不到市场的认可，迎合受众的劣质内容就会大行其道。长此以往，劣币驱逐良币，可能导致整个娱乐市场的无序失控，危害娱乐行业的长远发展。

莫让“饭圈”变怪圈

在追求“流量至上”的错误趋势下，资本和平台火上浇油，部分粉丝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偶像化。今年5月，某平台和商家策划的一次选秀投票引发“倒奶”风波，大量乳制品被粉丝购买、打开扫描、用于投票、丢弃，造成大量浪费。盲目追求流量也导致大量“数据注入”和流量造假事件的发生。流量靠“刷”，人设计靠“造”，评论靠“控”，口碑靠“营销”.一段时间以来，粉丝的非理性偶像化乱象频频出现在“饭圈”中，粉丝之间互撕互虐、拉踩引战、挑拨对立的现象屡见不鲜。

比如在社交网络中，每当有链接到明星的消息，“桓范”就会进行大规模的“管控和评价”，并在第一时间进行“排队式”的表白评论和作品推广。这些充斥着评论的恶心的模块化内容，往往会淹没网友的真实看法，失去评论应该展现的真实感和多样性。

过去粉丝的偶像化活动更多是个人行为，互联网的兴起为粉丝组织提供了便利。盖奇认为，如果粉丝喜欢一个明星，关注他的作品，每天在社交媒体上讨论，这些都是健康的。但是，如果我们成立一个组织，要求粉丝投票，“控制评价”，购买代言产品，那就是赤裸裸的商业套路，对社会有负面影响。

与以往隔空仰慕偶像的粉丝不同，“饭圈”如今呈现出明显的组织性和群体性。王延龙说，“饭圈”的乱象频发，主要原因是：网络的匿名性。

弱粉丝的自我约束力，社交网络传播速度快、范围广，粉丝非理性的情绪容易扩散蔓延；资本市场操纵，刺激粉丝群体进行非理性消费；艺人团队纵容，无视或放纵“饭圈”骂战等行为；艺人后援会、“职业粉丝”、“营销号”等煽动粉丝情绪，设立“集资”“反黑”等组织化目标，利用各种规则、话术促使粉丝为艺人刷评论、做数据等；普通粉丝盲目从众跟风，容易产生情感冲动，缺乏自己的判断力，从而产生非理性行为。

在殷俊看来，这些问题给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容小觑。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通过互联网进行粉丝应援已成为未成年网民的新型网上社交与休闲娱乐活动。“饭圈”乱象会给粉丝的认知、行为等造成不良影响，有些平台诱导青少年为明星“刷数据”、消费等，会使青少年的价值观与消费观造成偏差。

根治必须多管齐下

整治“饭圈”乱象，并非单纯地治理偶像或粉丝，关键在于整顿“饭圈”背后的灰色产业链。艾瑞咨询发布的《中国红人经济商业模式及趋势研究报告》显示，2020年粉丝经济关联产业市场规模超过4.1万亿元。在“金融资本—偶像—粉丝—商业平台—娱乐经纪—营销机构—广告商—厂家”产业链条上，各个利益集团盘根错节。“‘流量偶像’是整个产业链中最显眼的代表符号，‘饭圈’良性发展需要整个‘流量偶像’产业链的矫正。因为涉及的相关方很多，要根治须多管齐下，各方形成合力。”杨慧说。

让“饭圈”良性发展，首先需要艺人及其粉丝共同努力。殷俊说，移动互联时代，“饭圈”中的青少年比例越来越大。因此，偶像应该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引导粉丝理性文明追星，及时制止不当行为。从粉丝层面看，首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理智追星，提高信息辨别能力，不要一味采取非此即彼的对立姿态。让追星发挥正向价值，让更多流量向上向善，才是“饭圈”良性发展的正道坦途。

涤清“饭圈”乱象，还需要平台机构承担责任。在盖琪看来，无论是投资以“流量明星”为核心的产品，还是建立各种以“流量明星”为焦点的榜单，或者是培育粉丝团体等，很多时候背后都有互联网平台的身影。“互联网平台近年来的迅速发展客观上促进了影视文娱行业的繁荣，但在主观上，互联网平台还应加强社会责任意识，这是非常现实和迫切的问题。”盖琪说。

日前，中宣部印发《关于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压实平台责任，打击“流量至上”，维护行业良好生态；打击各种形式的流量造假行为；严格各类热搜榜单管理，优化内容推荐算法；切实履行监看责任和管理责任，对管理不到位的网站平台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处罚。

想要正本清源，需探索长效整治和规范机制。王炎龙认为，引导“饭圈”健康发展、良性建设，还要规范资本市场，打击“天价片酬”，革新“唯流量论”盈利模式等，消除“饭圈”非理性消费滋生的土壤，关闭刺激粉丝竞争性消费的投票榜单等。近日，国家广电总局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文艺节目及其人员管理的通知》，明确提出反对“唯流量论”，要求广播电视机构和网络视听平台不得播出偶像养成类节目。选秀类节目不得设置场外投票、打榜、助力等环节和通道，严禁引导、鼓励粉丝以购物、充会员等物质化手段变相花钱投票。

“根治乱象的关键在于管理，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见效，需要长期持续性的内容管理，应通过正能量的文娱作品引导粉丝，完善多维度评价体系，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有专家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