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滞留在人民广场武胜路上的旅游大巴车。
“人民广场，老早就在这里了。”谈及旅游去哪里集散，周边游的老玩家们大多会给出人民广场、汉中路这样的答案，这是上海市民多年形成的习惯。但是，对于家住长安路284号-304号小区(下简称“长安路小区”)临街底楼的戴阿婆而言，这个“习惯”意味着正在发生的麻烦：清晨5点便发出轰鸣的发动机声、难闻的汽车尾气、小区角落里飘出的尿骚味……
去年夏天，由于汉中路的道路交通管理越发严格，不少旅游巴士从附近路段悄悄搬到了戴阿婆家门前发车。从此，长安路小区的居民，便开始了闹心的生活……
感觉床板都在抖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戴阿婆家住长安路小区，在老朋友眼中，戴阿婆住在一个令人羡慕的好地方——小区交通便利，与三轨交汇的汉中路地铁站3号口仅有几十米;门前的小马路清净漂亮，马路对面有九年一贯制学校，能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
然而，去年夏天起，戴阿婆宁静悠闲的晚年生活，被巴士的吵闹声打破了。
“突突突、突突突……每天早上5点多，旅游巴士就来了，感觉床板都跟着大巴车发动机的噪音，一起抖。”戴阿婆说。
戴阿婆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高，自从旅游大巴停在家门前后，戴阿婆觉得自己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这些车聚在一起，是要集合后去旅游的。导游要喊人集合，游客要说话。一大早上，一大群人在窗外吵吵嚷嚷”。
巴士的噪声惹人厌烦，而个别游客的行为更惹人厌恶。“最令人受不了的是，有一些游客会闯入小区，随地小便!”谈及游客的不文明行为，戴阿婆的眉头紧皱。
常规的旅游集散点，备有供游客使用的公共卫生间，但戴阿婆家门前的这条小马路，并没有这样的公厕。人有三急，找不到厕所的游客，有时便会忍不住往小区里钻。
“有男的，也有女的，几个女的打着伞蹲在墙根，我们看都不敢看一眼。”戴阿婆的邻居小予(化名)说。
更让人担忧的还有安全问题。有些旅游巴士不仅在戴阿婆家门前上客，还会在这里下客。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溜到这里下客的旅游巴士与附近放学的小学生形成对流。背着书包在巴士间穿梭的小学生们，让附近的邻居们揪起了心。
旅游巴士四处流窜居民投诉从未停歇
“旅游巴士在汉中路、人民广场附近集散，已是多年形成的习惯了。”有从业者为自己辩解。这种说法所言非虚，端午节小长假前夕，记者随机挑选的20条周边游线路中，就有15条线路在人民广场、汉中路两地发车。
然而，住在汉中路附近的居民告诉记者，“习惯”并不意味着合理。多年来，汉中路区域针对旅游巴士的投诉，从未停歇。
居民金伟(化名)描述了一幅汉中路区域旅游巴士出没的地图：梅园路长安路至共和新路长安路路段、梅园路恒通路至华盛路恒通路段以及上海人才大厦门前，是旅游巴士常聚集的上车区域。梅园路汉中路至华盛路汉中路路段，是旅游巴士集中选择的下车区域。被夹在这几条马路之间的汉中小区以及长安路小区，均深受旅游巴士困扰。
据金伟回忆，长安路小区周边的旅游巴士队伍，是从去年夏天开始出现的。他推测，这与周边道路加强了交通违法整治有关。
几年前，汉中路区域旅游巴士扰民的情况，主要集中在汉中路长安路至共和路长安路路段。附近的河滨花园等小区居民不胜其扰，为了赶走旅游巴士，他们想尽了方法。最终，在有关部门协调下，大约1年前，那段路被装上了电子警察，旅游巴士停车超过三分钟就要被罚款——那段长安路终于清静了。
然而，没过多久，戴阿婆家门前的这段长安路，就遭了殃。
“这回换我们这里投诉了。”长安路小区居民小予说。这段时间，戴阿婆家附近的居民们，正走着他们邻居的老路：通过各种渠道投诉，要求相关部门解决问题。
只是，只要“习惯”还在，这样的方法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等我们赶走了旅游巴士，又不知道哪段路要遭殃。”附近居民反问：“旅游巴士四处流窜，难道要让附近的居民区一个接着一个投诉吗?”
●记者走访
路边集散伤了环境又伤了游客
被这个“习惯”伤害的不只是“集散点”的周边居民，还有那些被迫在这些区域集散的游客。
今年端午节当天清晨，人民广场、汉中路附近到处都是旅游巴士和游客，由于场地的局限性，矛盾接连不断。
在汉中路区域，由于附近居民不断举报，与戴阿婆家相隔不远的恒丰路恒通路至长安路恒通路路段，成了旅游巴士的新“据点”。早晨6点50分左右，不到200米的马路上停了10多辆旅游巴士。导游拿着喇叭，大声指挥着车辆和游客，鸣笛声、喇叭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为了等客，大多旅游巴士会在原地停留10分钟以上;为了躲避执法部门，有些旅游巴士还会在路上兜圈子。原本就不宽的恒通路，被旅游巴士堵得满满当当。
眼前的乱象让等待出发的游客心惊胆战，人群里不断传来质疑声：“这里到底能不能停车”“如果车辆因交通违法被扣，我们怎么办?”
在人民广场，早晨6点20分左右，过多的旅游巴士直接将漆画黄线的九江路，变成了旅游巴士的流动“蓄车池”。大量未载客的旅游巴士被积压在九江路上排队，巴士队伍有时会停滞长达五分钟，一辆白色的轿车被夹在巴士队伍中，进退两难。
车子堵在九江路，在西藏中路上聚集的游客不得不苦苦等待。由于等待时间过长，一个老年团的游客和导游发生了争执，“车子怎么还没有来啊，我们都是老年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了!”
由于缺乏正规的候车区域，聚集大量游客的西藏中路上险象环生：有人为了上车，翻越了道路护栏;有人为了找人，站在了广东路人行地道入口处的护栏上。
一位因上厕所而和家人走散的女士告诉记者，她觉得在人民广场区域集散并不方便：“一点儿都不方便，找都找不到要乘的车。”
●业内困惑
旅游巴士到底该去哪里集散
面对居民和游客对于集散点的不满，旅游线路的组织者们也很无奈。
据一位旅游业内人士透露，在上海，除了类似位于中山南二路2409号的上海旅游集散总站“既是旅行社，也是客运站，拥有良好的候车集散环境”以外，其他数量庞大的小旅行社在市中心都没有固定的游客和旅游巴士集散点，“旅行社在长期的摸索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人民广场、汉中路集散”。
一名从事旅游行业20多年的“老法师”反问记者：“不在人民广场、汉中路集散，我们能去哪呢?”
“谁不想又有地方排队又有地方停车呢?但是，你看这附近，除了只能停20多辆巴士的博物馆停车场，哪里还有正规区域给旅游巴士集散呢?”他继续反问。
“在人民广场区域集散，一方面是因为市民已经习惯了，另一方面是没有其他区域能供旅游巴士集散。反正我从业20多年，就只知道博物馆门前这么一个地方。”这名老法师说，他曾为停车问题想过不少办法，还曾向上海旅游集散总站、上海黄浦旅游集散站咨询过是否可以停车，都被拒绝了，“他们说自己也是旅行社，场地不向外部开放”。
西藏中路上一家旅行社的员工告诉记者，多年来，这家旅行社一直在人民广场区域集散游客，但他们很明显地感到，旅游巴士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现在停车真难啊，人民广场好多地方都不好停了，旅游巴士只能在马路上兜圈子。”这位员工说，除了人民广场、汉中路等区域，他也不知道哪里还能供旅游巴士集散。
不仅从业者不知道该将旅游巴士往哪停，上海旅游行业协会的工作人员也无奈地表示，协会方面也不掌握中心城区对外开放的旅游巴士集散地的相关信息。
“上海有不少旅游集散中心，但一些集散中心仅对自己的旅游巴士开放，是不对外的，其他旅行社进不去。根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大多数旅游巴士只能在交通便捷的公共场所集散。”该工作人员说。
在这名工作人员看来，近年来，车辆增多等因素让旅游巴士的集散空间变得越来越小，“现在的趋势就是，旅行社发班时间越来越早。因为空间有限，旅游巴士只能一班一班的轮流使用可停车区域，靠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旅游业内的人也很期待，能尽快解决旅游巴士集散难、上下客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