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将近千年前,王安石吟诵这首诗时,肯定不承想到“爆竹”也可被电子烟花所取代,“桃符”则变为春联,可由AI自动生成。时代在变,承载着中华文化的民俗符号也随节庆形式、技术革新、生活方式的变迁而异彩纷呈。但“变”的是形式,“稳”的是内涵,我们在年俗“变”与“稳”的逻辑间,亦可读出中华传统文化的勃勃生机。
民俗学家钟敬文曾说,民俗文化的稳定性是相对的,稳定中随时包含着可变因素。追根溯源,春节民俗的形成依赖于传统农耕文明,远古先民根据自然气候和万物生长特点深化了对岁年、节令的认知,其生产生活也大致随节气律动而变化。在《诗经·七月》中,古人依节气变化而调整生产生活方式的鲜活场景便体现了这一点。久而久之,人们将这种认知延展到更为深层的文化与情感层面,并以独具地域风情的风俗符号将其继承下来,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与精神的重要标志。
时过境迁,中国社会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工业技术的普及提高了农业生产力,让人们逐步减少了对土地、气候等自然要素的依赖,附着在此基础上的节庆仪式也不断褪去原始的色彩。伴随社会转型发展,大量农业人口涌入城市,世代同堂的家庭结构已十分少见,当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聚拢在一个陌生的社会中时,其背后所继承的年俗也很难在这样一个空间内延续与发展。此外,新科技、新观念的涌现和外来文化的冲击,也使这些具有浓重乡土气息的形式不断式微。
年俗确实在变。比如,“反向春运”“电子花灯”“旅游过年”……这些被统称为“新年俗”的形式正以其便捷与时尚不断走俏,成为人们寄托情思、传递福祉的新符号。新年俗“形”变“神”不变。“反向春运”折射了父母对游子的牵挂,凝聚的是割舍不断的亲情;“电子烟花”点燃了人们欢庆佳节的热情,点染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画卷;“旅游过年”则以新的空间承载了人们期待万象更新的愿景。
新故相推,日生不滞。中国传统年俗在历史变迁中逐渐“换新颜”,与时代同步、与人民合拍。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人们也在凭借自身的生活智慧、思维方式与文化积淀,让春节民俗不断革故鼎新、吐故纳新,由此激发人类创造力的源泉奔涌向前,推动传统文化的多样性不断丰富。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适应时代发展的新民俗必将在现代与传统的碰撞间,在文化与科技的融合中,为中华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构建起活态化的新样本。